“二姨娘說什麽呢，難道你是想說，父親的人在做假不成嗎？”沈玫悠悠開口道。

“妾身不是這個意思……”羅氏有些慌張。自己計劃失敗自然是很大一部分原因，但更另她擔憂的，是沈傾顏那邊。她當然不能告訴自己的女兒，說是一時用計失手才連累了她，於是便告訴她一切都是沈玫的陰謀，沈傾顏那般厭惡沈玫，自然是信的。

但她做夢也不會想到，正是她信任的母親，害了她，並且一直在欺騙她。

沈玫站起身往外走，走到門口回頭道，“二姨娘，您還在那邊坐著做什麽呢？我難不成還要再提醒你一遍不成？”說罷，她伸手掀開簾子頭也不回就走到了庭院之中。

羅氏看向沈之衍，期望他能求情，但他只是道，“既然是你答應了玫兒的，那便去吧。”除此之外再無他言，羅月淑只能在沈傾顏頗為失望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外面的下人因為要伺候沈傾顏，這兩日走動得稍微多了些，人們來來回回走動著，見著沈玫，都恭敬地行禮。

沈玫轉身，氣定神閑地站在庭院中央，目光掃過羅月淑，道，“二姨娘，請吧。”

羅月淑看著四周下人，狠狠心便跪下了，當下便感到了盯著自己的視線刺目。她咬著牙道，“妾身冤枉了大小姐，妾身在此給大小姐賠不是。”說罷拜了兩拜。

沈玫勾起唇角，“管住你的嘴，以後知道你在說什麽。”她領著楚楚離去了。

沈玫回房之後，神清氣爽地喝了小廚房做的涼茶，楚楚捧著托盤，有些的擔憂道，“小姐……二夫人會不會記恨於小姐？”

“她倒是有那個心，可惜沒用。”沈玫垂眸道。她喝了半盞茶，忽的又擡頭看向楚楚道，“這幾日我們上街去看看首飾。”

楚楚雖說心中有些疑惑為何在府中事故頻出的時候要出府去買首飾，明明之前空閑下來的時間多，她也不曾去，現有的首飾已經很多了，也不見她戴，不是頭上半點珠釵也無，便是只戴著那支玉梅花簪，她還以為沈玫變得對首飾不感興趣了，但卻也答應下來。

當夜沈玫便歇下了，她枕下，放著一支冰涼的玉哨。

第二日，沈玫起了一個大早，不過在出府之前，她先用玉哨喚了一直在外游蕩的白羽過來。也不管它是否能夠聽懂人言，總之是對這只頗有靈性的動物講了一堆話。接著便讓楚楚趕著馬車出了府。在街上，她也不是真的看首飾，而只是閑逛著，不知在想些什麽。

楚楚為了沈玫要買首飾，特地拿了一疊厚厚的銀票出來，沒想到全無用武之地，沈玫根本看都不看那些珠寶鋪子一眼。有用錢之處，多也是買一些路邊的小吃，多不過幾個銅板，又哪裏能用得上銀票這種東西，便不了了之了。

沈玫在街上晃了半日，眼看著到了中午，日頭升得高了，便想著不回府了，尋個地方吃中飯，正巧身旁便是天下第一樓的大門，她便攜著楚楚走了進去。

天下第一樓，汴梁最大的酒樓，起了一個十分顯眼的名頭，內裏也絲毫不辜負這盛名。環境幽美，往來皆是達官貴人，更多的好處數不勝數。沈玫之前便聽說過了，只是一直尋不到機會來坐一坐，今天可真是趕了巧。

在門口守著迎客的小二看了沈玫一身華貴無比的衣裳便知曉她不是一般人了，急忙笑著迎了上去，他人伶俐，不多時便給沈玫安排了一個二樓的雅室，並且幫著沈玫點了一桌子的招牌菜，最後拿著那沈甸甸的賞銀時，他更是笑得見牙不見眼，心中直道哪家小姐如此大方。

沈玫與楚楚坐在雅室之中，不多時便有人送來上好的茶水，熱氣登時氤氳在空氣之中。

這是一個臨窗的位子，在如此盛夏天氣之中，連普通的王公貴族家裏，像冰這樣的奢侈之物還是能省則省的，但在這天下第一樓的雅室之中，偏還放置了四個精巧的小冰盆，每個角落都放上一個，滿屋子的暑氣便盡數消了去，熏香清新的氣味在屋中盤旋。

沈玫環顧四周，只見桌椅擺設盡是名貴的木材，紅木，黃花梨木，酸枝木的應有盡有。這要是打上一套家具下來，可是足夠普通人家一年的吃喝。如此奢侈，真不知道這天下第一樓的主人究竟是怎樣的日進鬥金，才能做出如此大的手筆。

若說是皇室那揮金如土派頭，怕是也不過如此。沈玫想起蕭遙便是個花錢不眨眼的主，便想著若是他與這天下第一樓的老板認識了，必定惺惺相惜相見恨晚。

菜很快上齊了，沈玫拿筷子剛要吃，便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她思忖片刻，看向一旁默默低頭站著的楚楚，道，“站在那邊做什麽？過來吃飯。”

對於沈玫的邀請，楚楚連連搖頭道，“奴婢怎能與小姐同桌吃飯呢，這不何規矩，奴婢待會兒回府了再吃就可以了，小姐還是快些用飯吧，不用顧及奴婢，一會兒菜涼了便不好吃了。”她立在一邊恭恭敬敬道，絲毫沒有上前坐下的意思。

沈玫眉頭當即便皺了起來，她放下筷子對楚楚正色道，“楚楚，在你的心中，我還是那樣霸道不講理，不通人情的主子是嗎？”她語調中帶了些許的傷感，秋水一般的眼眸也泛上了一層隱約可見的水波，眼中失望連藏都藏不住。

她有些傷心，她一直認為，她對楚楚的態度是像友人的，而非下人，她心中楚楚，平日裏也對她極好。她還以為，楚楚在表示對她盡忠之後便能夠與她交心，以朋友的身份相交往，但她還是錯了。她失望至極，回想著過去幾月，微微嘆了一口氣。

楚楚連忙道，“奴婢並未那樣想過，小姐是天大的好人，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感激小姐還來不及，又怎會在心中想小姐的不好？若真是想了，那奴婢但凡清醒過來還是要給自己兩個嘴巴子的，辜負了小姐一片好心。”她小心翼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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